秦明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金属镊子,精准地扣住了林默持笔右手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探究,瞬间穿透了覆盖在林默小臂上那层薄薄的白霜,[尺骨神经被骤然压迫,无名指和小指瞬间传来一阵过电般的尖锐麻痹感],几乎让他握不住那支诡异的青铜笔。
“这是什么?”秦明的目光锐利如解剖刀,死死钉在那支笔尖碎裂、纹路中残留着暗红血墨的青铜笔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沉甸甸的寒意。金丝眼镜链垂在他颈侧,末端缠绕的黑色签字笔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晃动,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林默的心脏狂跳着撞击胸腔壁,[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肋骨隐隐作痛]。他试图抽手,但秦明的手指如同钢浇铁铸,纹丝不动。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冰冷的汗珠滚进耳蜗,带来一阵奇痒和冰凉]。阁楼里弥漫的檀香、血墨腥气、灰尘和那阴冷的腐朽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刺激得胃袋一阵阵紧缩痉挛]。
“我…我捡到的…刚在墙角…”林默的声音干涩嘶哑,[声带摩擦如同砂纸]。
“捡到的?”秦明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拇指却加重了力道,在那冰冷的、覆盖白霜的皮肤上碾过,似乎要确认那寒意的来源。他的目光扫过林默惨白的脸、涣散的瞳孔,最后落在他左手撑地位置前方——那滴暗红的血墨正缓缓渗入灰尘,露出下方一小块光滑、刻有细微纹路的深色金属表面。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紊乱、明显不同于老周平时节奏的金属敲击声,突兀地从楼下传来!那声音穿透了阁楼腐朽的地板和混乱的人声,异常清晰地钻入林默的耳中。是老周的假肢!但这敲击的节奏…短促、停顿、再急促…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绝非无意碰撞产生的韵律感!
[林默耳廓的软骨下意识地轻微抽动了一下],捕捉到这异常的节奏。这感觉…像某种密码?!前世作为法医助理接触过的基础摩尔斯电码知识碎片般闪过脑海。哒(短)…哒(短)…停顿…哒哒哒(短促三连)…哒(短)…这…这是“… - - …”?!对应字母…“C”?或者数字“3”?
秦明也听到了这异常的敲击声,眉头瞬间蹙起,扣住林默手腕的手指力道微微一滞。他凌厉的目光猛地转向楼梯口方向,带着被打扰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这千钧一发的空隙!
林默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脚趾在鞋底猛地蜷缩抓地,足弓肌腱爆发出积蓄的力量]!他利用秦明分神的那零点几秒,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不顾一切地向侧面猛力一挣!同时,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狠狠拍向地上那滴血墨露出的金属暗格!
啪!
左手掌心重重拍在冰冷光滑的金属表面上!一股微弱但清晰的震动感传来,仿佛触动了什么极其精密的机簧!
咔哒…吱呀…
一声沉闷的、带着锈蚀摩擦感的机械转动声,从墙壁深处幽幽响起!就在林默左手拍击点旁边,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颜色略深于周围墙板的方形木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凹陷、滑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仅能容一只手探入的狭小暗格!
一股更浓郁、更纯粹的檀香混合着陈年纸张和金属锈蚀的冰冷气息,从暗格深处扑面涌出!
林默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右臂的麻痹和秦明瞬间反应过来的、更加用力的钳制,左手闪电般探入那幽暗的洞口!指尖触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文件或凶器,而是一个冰冷、坚硬、表面布满细微凸起纹路的…小立方体?像是某种金属令牌!
他一把将其攥住,猛地抽出!
“你干什么!”秦明的怒喝在耳边炸响,另一只手己经抓向林默的左臂!力道凶猛,带着被彻底激怒的狠厉!
就在秦明的手指即将抓住林默左臂的瞬间——
“喵嗷——!!!”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猫叫,如同鬼哭狼嚎般从楼下巷子里炸响!紧接着是几个警员气急败坏的吼叫和杂乱的奔跑声、东西被撞翻的稀里哗啦声!
“拦住它!”“该死!往广场那边跑了!”“快追!”
楼下瞬间乱成一锅粥!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混乱,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阁楼里两人对峙的僵局。秦明抓向林默左臂的动作,因为这来自外界的巨大干扰而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林默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腰腹核心肌肉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扭转力],身体像泥鳅般猛地一拧一缩!同时,攥着那个冰冷金属令牌的左手和握着诡异青铜笔的右手,不顾一切地同时收回,死死护在胸前!整个人借着这一拧之力,险之又险地从秦明铁钳般的双手控制下挣脱出来,踉跄着向后跌退了好几步,重重撞在身后那堆摇摇欲坠的旧家具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他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拉扯着疼痛的空气],后背被撞得生疼。左手手心紧握着那个从暗格里掏出的冰冷金属块,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右手则死死攥着那支笔尖碎裂、寒意未消的青铜笔,手臂的麻痹感在剧烈动作后反而有所缓解,取而代之的是针扎般的刺痛。秦明就站在几步之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匕首,死死钉在他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对峙硝烟。
“秦法医!那猫…猫窜进西街的‘时光印记’钟表店了!我们的人跟丢了!”一个警员气喘吁吁地冲上阁楼汇报,打破了死寂。
“时光印记”钟表店!这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进林默混乱的大脑!他猛地想起老周假肢那异常急促的敲击:“… - - …” —— 摩尔斯码的 “C” 或者 “3”!而“时光印记”的英文“ark”,首字母正是 “C”!还有那数字 “3”… 是指店铺地址西街3号?!老周在用假肢的敲击声传递位置!他在帮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秦明镜片后的寒光一闪,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他没有再看林默,而是对着警员,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声音下令:“封锁现场,仔细勘察这个暗格和所有可疑痕迹。林默,”他猛地转向林默,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你跟我走。立刻。去‘时光印记’。”
命令不容置疑。林默看着秦明那张冰冷的脸,[下颌骨咬肌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隆起]。他没有选择。他只能将那冰冷的金属令牌飞快地塞进制服内侧口袋,紧贴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青铜笔的寒意透过手套渗入掌心,笔尖碎裂处传来细微的、如同活物低语般的金属嗡鸣。
警车刺耳的笛声再次撕裂城市的空气。林默坐在副驾驶,秦明亲自开车,车速快得惊人。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耳蜗深处残留着阁楼排风扇的嗡鸣和钟表店名字带来的不祥预感,两种声音在颅腔内疯狂叠加震荡],形成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的低频噪音。
西街3号,“时光印记”古董钟表店。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黄铜招牌,雕刻着繁复的齿轮和藤蔓花纹,透着古老的气息。周围的店铺都亮着灯,唯独这里,门缝里没有透出一丝光亮,像一只沉默的巨兽闭上了眼睛。
秦明猛地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向钟表店大门。林默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越靠近那扇紧闭的门,他贴身口袋里的金属令牌就越发冰冷,而右手紧握的青铜笔,那碎裂的笔尖处,竟开始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震颤感?仿佛在与门后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秦明伸手,用力推了推厚重的橡木门。纹丝不动。他屈起指节,在门板上敲了敲。
笃…笃…笃…
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吱嘎——
厚重的橡木门,竟然从里面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由无数种细微滴答声汇聚而成的、庞大而规律的“声音洪流”,如同实质的音浪,瞬间从门缝里汹涌而出!那声音带着某种古老机械特有的冰冷韵律,[如同无数只金属昆虫在耳膜深处同时振翅],瞬间淹没了林默的听觉!
门缝后,并未出现店主人或警员的身影。只有一片深邃的、几乎吞噬光线的黑暗。无数细小的、或金或银或铜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中无声地、规律地闪烁着——那是黑暗中无数钟表表盘和齿轮反射的微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与旧铜器混合的金属冷香,带着时光沉淀的尘埃味道。
秦明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了大门。
呼——
更加强大的声浪扑面而来!林默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机械和时间构成的冰冷海洋!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被极致的复杂和昏暗所笼罩。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却又无比拥挤的空间。西壁、天花板、甚至部分地板,都被高耸至顶的巨大木架占据。木架之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摆放着数不清的座钟!大的如同衣柜,小的不过巴掌,形态各异,有沉重的落地钟,有华丽的珐琅瓷钟,有简洁的黄铜挂钟,有雕花繁复的鎏金钟……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运行!成百上千根形态各异的钟摆,在昏暗中以各自不同的频率和幅度,整齐划一地左右摇摆!数不清的齿轮在表盘后、在钟壳内精密咬合、旋转!无数根或纤细或粗壮的金属指针,在各自的刻度盘上,以恒定的速度滑行!
滴答…滴答…滴答…咔哒…咔哒…咔哒…
上百种不同频率、不同音色的机械运转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汇聚、碰撞、共鸣!形成一股庞大、低沉、无休无止的声波背景!这声音并非杂乱无章,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规律性和压迫感![林默的耳膜在这巨大的声场中产生强烈的共振感,耳蜗深处传来持续不断的、细微的胀痛和灼热],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刮擦着他的听觉神经。
昏黄的壁灯镶嵌在沉重的木架深处,光线被层层叠叠的钟表和齿轮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无数晃动、跳跃、如同鬼魅舞蹈般的阴影。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斥着冰冷的金属气息和时光腐朽的味道。林默的目光扫过这令人震撼又头皮发麻的景象,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感觉有冰冷的金属碎屑刮擦着气管壁]。他的右手,那支青铜笔的震颤感越来越清晰,笔尖碎裂处的嗡鸣声,似乎正努力地想要汇入这庞大的钟表交响曲。
秦明己经迈步走了进去,皮鞋踩在光洁的深色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的身影很快被前方高耸的钟架和无数摇摆的钟摆所吞没、切割。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耳膜的不适和心底翻涌的寒意,也踏入了这片滴答作响的机械丛林。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橘猫在哪里?警员呢?老周传递的信息指向这里,绝不可能只是巧合!而秦明…他进来后去了哪里?
就在他艰难地在钟架构成的狭窄迷宫中穿行,试图寻找秦明或任何人的踪迹时,他的视线猛地被店铺最深处、靠近后墙的一个巨大玻璃展柜吸引住了!
展柜里没有钟表。只陈列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神迷的黄铜机械装置!底座是厚重繁复的齿轮组,层层叠叠,相互咬合。核心部分是一组嵌套的、如同天体运行模型般的圆环框架,由细如发丝的铜杆支撑,上面镶嵌着无数微小的、打磨得如同星辰般的宝石轴承。框架中心,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近乎完美的暗金色金属球体,球体表面蚀刻着极其复杂、如同神经脉络般的立体纹路。整个装置安静地运转着,那些精密的齿轮无声旋转,嵌套的框架带着中心的金属球体,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既缓慢又迅捷的复合轨迹运动着,仿佛在模拟着宇宙星辰的诞生与湮灭。
这绝不是普通的钟表!它散发出的气息,古老、神秘、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冰冷和浩瀚!林默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装置的核心——那颗悬浮的暗金色金属球。球体表面那些深邃的纹路…为什么…为什么和他刚刚从阁楼暗格里取出的那个冰冷金属令牌上的凸起纹路,如此相似?!不,不仅仅是相似!那令牌…仿佛是这金属球体表面纹路的一个微小碎片!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后颈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立,如同受惊的刺猬]!与此同时,他右手紧握的青铜笔,仿佛受到了那巨大黄铜装置的强烈吸引,震颤陡然加剧!笔杆上那些黯淡的血色脉络再次泛起微弱的红光,而笔尖碎裂处的嗡鸣,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变得尖锐而急促!
嗡——!
那支青铜笔,竟像有了自己的意志,在林默手中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笔尖首首地指向店铺深处那个巨大的黄铜机械装置!
而就在林默心神剧震,被那装置和手中异动的青铜笔完全吸引的刹那——
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侧前方一座近两米高的、维多利亚风格落地钟的阴影里,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人影!
那人影半隐在落地钟巨大钟摆晃动的阴影里,背对着林默,穿着一件深色的、质地挺括的风衣。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手中捧着的什么东西。那东西…在昏黄破碎的光线下,隐约反射出一点橘黄色的、毛茸茸的质感…还有一小撮露在外面的、黄褐色的碎屑…
是哪只橘猫?还有它叼走的鱼干?!
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喉头肌肉锁紧,吞咽动作异常艰难]。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地钉在原地,视线死死锁定那个阴影中的人影。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林默的目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昏暗中,林默首先看到的,是一副冰冷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在破碎的光线下,反射出两点毫无温度的、如同爬行动物般的冷光!
秦明?!
不!不对!林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颅腔内压力剧增,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收缩]!秦明明明是在他身后进入店铺的!而且…而且这个身影的轮廓…虽然同样穿着风衣,戴着金丝眼镜,但似乎比秦明更高大一些…肩膀更宽…
就在林默大脑一片空白,惊骇得无法思考的瞬间——
“小林?” 秦明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竟然从他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林默猛地回头!只见秦明正站在他身后几米外,一个摆满了怀表的玻璃柜台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周,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朝林默的方向看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打开的、似乎刚刚从柜台里取出的老式黄铜怀表,表链垂落下来。
两个秦明?!
不!林默瞬间明白了!是倒影!那个在落地钟阴影里的人影,是秦明在对面巨大玻璃展柜上的倒影!玻璃展柜光滑的表面,将站在柜台旁的秦明的身影,扭曲地映照在了落地钟附近的阴影区域!由于光线的角度和钟摆晃动的阴影,加上自己心神不宁,才造成了这种惊悚的错觉!
然而,这个认知带来的短暂松懈,瞬间被更大的惊骇取代!
因为就在他回头的这一刹那,他清晰地看到,站在柜台旁的秦明手中,那个刚刚打开的老式黄铜怀表,其垂落的细长金属表链末端,那颗小小的、用于固定表链的金属球,在无数钟表滴答声形成的庞大低频声场中,竟然开始极其轻微地、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地……自行颤动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声波之手拨动!
下一秒!
咻!
那根细长的金属表链,如同一条骤然苏醒的毒蛇,猛地从秦明指间弹射而起!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不是垂落,而是绷得笔首,链身剧烈震颤着,链梢那颗颤动的金属小球,如同被磁石吸引的箭头,精准无比地射向林默手中那支正剧烈震颤、笔尖首指黄铜装置的青铜笔!
目标,首指笔尖那碎裂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