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粼粼波光倒映着残月，慕容春雪赤足踩在苏慕尘铺在长椅上的藏青色外套。
羊毛织物粗糙的触感让她微微皱眉。
河边潮湿的夜风裹着腥气掠过，吹散她鬓角沾着的碎发，发丝扫过脖颈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盯着苏慕尘低垂的眉眼，对方正用战术匕首挑开绷带包装，指节上还留着被手铐磨出的血痕。
"不对啊。"慕容春雪突然伸出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精准捏住苏慕尘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月光顺着她腕间的钻石手链流淌，在男人高挺的鼻梁投下菱形光斑，"你不是和赵老将军、秦雅琪去基地了吗？怎么会被绑架？"
她的尾音带着商场谈判时的压迫感，指甲轻轻掐进对方皮肤。
苏慕尘动作微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扇形阴影。
他反手握住慕容春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脉搏传递过来，拇指无意识着她腕间的蓝宝石腕表。
"春雪，你信我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磁性，护城河对岸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惊起一片水鸟。
"别转移话题。"慕容春雪眯起狐狸般的眼睛，另一只手抓起长椅上的绷带，狠狠砸在苏慕尘肩头。
绷带散开时，露出里面暗纹的医用胶布，"我要听实话。"
她的高跟鞋不知何时掉进河里，此刻光脚踩在男人外套上，却依然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苏慕尘轻叹一声，从战术背心口袋掏出枚纽扣大小的微型通讯器。
金属外壳刻着军规编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边缘还沾着半干涸的血迹："这是赵老将军给我的。"
他将通讯器放在慕容春雪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缩了下手指。
"我们刚出军区大门，车载GPS就显示有三辆黑色SUV以菱形阵型包抄。"
慕容春雪翻转通讯器，发现背面有个微型摄像头正在闪烁红光。
她突然想起在废弃工厂时，面具男身后的墙上有个同样大小的黑点，脊背瞬间窜起寒意。
"所以……这是你们设的局？"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惊得水面上的浮标剧烈晃动。
"不全是。"苏慕尘开始处理她脚底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古董。
他扯开酒精棉包装时，刺鼻的气味混着河水腥气扑面而来。
"赵老将军确实掌握了慕容集团资金链异常的关键证据，但我们的车在盘山公路被截停时，秦雅琪的作战靴沾着城东工厂特有的红土。"
"被谁？"慕容春雪的手指死死攥住外套边缘，羊绒纤维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在云层间明明灭灭，她却感觉脖颈后的汗毛全部竖起。
"秦雅琪。"苏慕尘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处理伤口的手顿了顿，慕容春雪看见他后槽牙咬得发白。
"她突然调转车头，用军用无线电说了句'棋局开始'，后座的赵老将军就被麻醉针击中了。"
他扯开绷带的动作突然加重，慕容春雪疼得倒抽冷气，却发现男人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慕容春雪的瞳孔猛地收缩，想起在军区时秦雅琪打量她翡翠项链的眼神，还有那份伪造文件上新鲜的墨迹。
她突然伸手抓住苏慕尘的衣领，钻石戒指硌得对方锁骨生疼："她背叛了赵老将军？"
夜风卷起她散落的长发，发丝扫过苏慕尘嘴角的淤青，那里还渗着丝丝血迹。
"我不确定。"苏慕尘摇头，战术腰包里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他迅速按下静音键，指尖在按键上停顿两秒，像是在发送摩斯密码。
"但她和面具男握手时，对方小指戴着'影武者'的骷髅戒指——那是东南亚地下黑市最顶级杀手组织的标志。"
远处的警笛声突然变近，三辆警车呼啸而过，红蓝灯光扫过两人时，慕容春雪看见苏慕尘战术背心上的血渍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男人突然站起身，迷彩作战靴碾碎脚边的鹅卵石。
发出清脆的爆裂声："我们得换个地方。"他弯腰将慕容春雪打横抱起时，动作流畅得像是经过千百次演练。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慕容春雪挣扎着捶打苏慕尘的肩膀，却闻到他颈间混合着硝烟与雪松的气息。
她的羊绒大衣滑落一半，露出里面黑色真丝吊带裙，月光在锁骨处凝成银色的溪流，"你当我是瓷娃娃？"
"你的脚不想要了？"苏慕尘挑眉，抱着她大步走向摩托车。
车座上还沾着逃亡时溅上的泥浆，他掏出战术手套擦了擦，"还是说，慕容总裁更喜欢公主抱？"
他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慕容春雪泛红的耳垂，惊得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
摩托车碾过青石板路，最终停在"玫瑰旅馆"歪斜的霓虹灯下。
招牌上的"瑰"字缺了半边，"馆"字只剩半个火字旁，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门口的老头穿着油渍斑斑的中山装，正用搪瓷缸子喝着浑浊的茶水，收音机里的京剧唱段混着电流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苏慕尘掏出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柜台上，油墨味混着老头身上的烟味扑面而来。
"一间房，安静点的。"他的战术靴在地面蹭出声响，惊醒了柜台下打盹的橘猫，那猫弓着背发出嘶鸣，利爪在他裤腿抓出几道白痕。
老头眯着浑浊的眼睛数钱，假牙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黄色："三楼最里面，隔音好。"
他递出的铜钥匙布满绿锈，钥匙环上还挂着半片干枯的枫叶，"别折腾到太晚，隔壁王寡妇神经衰弱。"
狭窄的楼梯每走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慕容春雪扶着墙往上走，指尖触到墙面上剥落的墙纸，里面露出泛黄的旧报纸。
三楼走廊的声控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间，她看见自己映在墙面上的影子被拉得扭曲变形，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
"将就一晚。"苏慕尘反锁上门，顺手将战术背包挡在门后。
他的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却在拉窗帘时顿了顿——
窗外正对着对面居民楼的厨房，一个女人正在切菜，锋利的菜刀在灯光下寒光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