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城的更夫敲过三更，李十三蹲在药田边缘，指尖捏着半片带血的衣襟。布料上的狼头刺绣还沾着夜露，与赵富贵香囊里的字条材质一模一样。小乔抱着药锄站在身后，发间的茉莉换成了夜行用的黑纱，腰间别着她自制的「清露爆弹」——说是爆弹，不过是装着硫磺粉的纸包。
「十三哥，真要追？」小乔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远处阴森的「鬼哭竹林」，「听说那里半夜闹鬼......」
「鬼？」李十三轻笑，将断刀插入腰带，「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咱们见得还少吗？」他指了指竹林方向，那里有几棵竹子歪斜成诡异的角度，像被巨力拧断的笔杆，「赵富贵的小厮说，黑衣人每天子时三刻经此回城。」
竹林深处的雾气带着股铁锈味，李十三踩断一根枯枝，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示意小乔躲在空心竹后，自己则贴着竹身前进。月光透过竹叶缝隙洒落，在地面织出破碎的银网，隐约可见几枚新鲜的马蹄印——不是雾隐城常见的矮脚马，而是血刀门特有的西域汗血宝马。
「来了。」小乔的传音刚落，三道黑影从竹梢掠过，月光在刀刃上划出冷冽的弧线。李十三侧身避开，断刀出鞘半寸，火鸟虚影在刀柄流转。为首的黑衣人甩出锁链，链头铁钩首奔他面门，却在离鼻尖三寸处被火焰烧断。
「幽冥阁的「夜鸦」杀手，」李十三冷笑，「你们阁主没告诉过你们，玩火自焚的道理？」
黑衣人不答话，另外两人从左右包抄，刀刃上泛着幽蓝毒雾。李十三脚尖点地跃起，火鸟虚影化作屏障，将毒雾挡在体外。他施展出焚天刀法第西式「焱煌」，赤红火雨落下，竟将周围竹子烧出片空地，露出藏在竹节里的机关——密密麻麻的噬灵粉药囊。
「果然是你们在药田搞鬼。」李十三断刀抵住为首者咽喉，「说，谁指使你们栽赃赵富贵？」
黑衣人紧咬牙关，突然吐出黑血。李十三眼疾手快，用刀鞘敲开他下颚，一枚毒丸从口中滚出。他捡起毒丸，发现竟是用噬灵粉混合剧毒制成，与三长老李苍松暴毙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想灭口？晚了。」李十三扯下对方面罩，露出左颊上的刀疤——正是血刀门「赤练堂」的标记。刀疤杀手瞪大双眼，没想到目标人物竟认得自己身份，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焚天刀主......白衣人早就算准你会来......」
话音未落，竹林深处传来马蹄声。李十三转头，见一匹黑马踏雾而来，骑者身着白衣，面罩上的赤练纹章在月光下泛着暗红，与大长老袖口的白内衬完美重合。小乔惊呼一声，手中清露爆弹险些掉落。
「李十三，别来无恙。」白衣人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摩擦，「青岩宗的天，不是你这种蝼蚁能撼动的。」
李十三握紧断刀，体内武魂与丹道之力同时沸腾。他正要追击，白衣人却抛出枚烟雾弹，黑雾中传来机关转动声。地面突然下陷，李十三抱着小乔跃向竹梢，回头只见陷阱里插满淬毒竹刺，正中央摆着块木牌，上面用鲜血写着：「再查下去，小乔的母亲在哪，你永远别想知道。」
小乔浑身颤抖，抓住李十三衣袖的手几乎掐进皮肉。李十三这才惊觉，她从未提过母亲的下落，而白衣人竟以此要挟。他压下心头怒意，断刀挥出火墙，将木牌烧成灰烬。
「走，先回宗里。」李十三低声说，目光扫过陷阱周围的马蹄印，注意到左前蹄少了块蹄铁——这是辨别白衣人坐骑的关键。小乔默默点头，黑纱下的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没问木牌上的话。
青岩宗的晨雾漫过演武场时，李十三站在丹武阁顶，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断刀刀柄上，火鸟虚影比往日明亮几分，却掩不住他眼底的阴云。小乔递来杯桂花茶，茶汤里浮着几片还阳草，是她昨夜在竹林采的。
「十三哥，我......」小乔欲言又止，手指绞着裙角。
「不用说。」李十三打断她，目光落在远处的主峰，「真相总会大白。」他摸出从杀手身上搜出的血刀门腰牌，牌面刻着「赤练」二字，与大长老玉杖顶端的纹路隐隐呼应，「何况，咱们己经有了新线索。」
小乔抬头，见他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心中安定几分。远处传来晨钟，惊起几只栖息的飞鸟。李十三握紧腰牌，断刀在晨雾中轻鸣——昨夜的追凶虽未擒住主谋，却让他确信，青岩宗的最大反派，就在宗内高层。而下次再遇白衣人，他绝不会再让对方轻易逃脱。
「去睡会儿吧。」李十三揉了揉小乔的头，「下午还要查药田的噬灵粉来源。」小乔点头，转身时黑纱滑落，露出后颈一枚淡红色胎记，形状竟与血刀门的赤练纹章有几分相似。李十三瞳孔骤缩，却假装没看见，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的疑问更甚。
晨雾渐散，丹武阁的铜铃轻轻摇晃。李十三将血刀门腰牌收入怀中，断刀指向主峰方向。那里云雾缭绕，看不清真容，却挡不住他眼中的锋芒。这场深夜追凶，不过是正邪较量的序曲，而他李十三，终将顺着这根蛛丝，扯出藏在青岩宗深处的硕鼠，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