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听见的人都哆了一嗦。
除了门口守着不动如山的大头兵。
动静是大帅搞出来的。
他啪的拍了书桌一下,震得自己手麻,现在正在用尾指掏耳朵。
因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给我再说一遍。”
穆昀修这时候倒是挺乖巧,依令重复。
“熊山军工厂己经动工,山炮厂一个月后投产。”
大帅也不傻。
“你媳妇给钱了?”
穆昀修笑意一闪,又立即压平嘴角。
“嗯,媳妇给钱了。”
大帅看见,很是鄙视,骚得他!
随即又抬头捶着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大的事,他的亲儿子啊,亲亲儿子啊,居然瞒着他。
反了他了。
于是,大帅重新坐下了。
跷起二郎腿。
“你这么有本事,求我做什么。”
穆昀修:……
是他不够严肃吗?
现在是闹别扭演戏的时候吗?
当初外祖怎么就愿意把母亲嫁给这个土匪糙汉的。
沉默震耳欲聋。
在有爱的家庭里,总是长辈向晚辈妥协。
于是乎,大帅把腿放下了。
但也没有立即赞成儿子刚才的提议。
调兵压境北陵?
这臭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啊。
他是真的不怕生灵涂炭啊!
“设备也是你媳妇搞来?”
“嗯。”
“万一呢,万一到时候不行呢?”
“没有万一。”
大帅气结。“你就这么相信她!”
穆昀修平静反问,正儿八经的很,称呼都正式起来了:
“父亲,您相信母亲吗。”
大帅败阵……
父子俩的声音重新低了下去,密谋着。
时不时传来大帅嘿嘿嘿的笑声……
-
此时。
帅府大门口,玄瑞兴来访。
他下车前在镜子里照了照,用手再次压了压油头。
毫不意外,还没到铁门处,就被拦下了。
玄瑞兴还算识相。
后退两步,却挺起胸膛。
“我是你们少夫人的爹,听说她遭遇刺杀,家里关心得紧,我来看看她,就见一见,聊几句,绝不打扰她休息。”
门卫自然是知道玄家的。
不仅知道。
还知道这玄家老爷是跟常来的成女士是离婚的。
“你等着。”
玄瑞兴其实心底己经在躁了,可哪怕是个扛枪的大兵,他也是怕的。
只能乖乖等。等人进去通报。
没一会,连个带路的丫鬟都没有。
还是守在前面的一个大兵。
他的声音,那叫一个响亮。
“玄老爷,少夫人说不用看。不是什么值得看一眼的伤,程度跟你之前打她的那一巴掌差不多。少夫人还说,她娘昨天己经来看过了,就用不着你看了。”
玄瑞兴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骂不敢骂,争取又没有争取的余地。
他灰溜溜上车,脑门火越烧越旺。
“掉头!”
掉头也不敢去帅府门前。
而是开到了小洋楼前。
可没想到,这里也有人守着。
虽然人数比较少,可也是实打实扛枪的两个大头兵。
枪口对准。
“谁!”
玄瑞兴收起怒容:“我找成慧珍,请她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他要问问,是不是她把女儿教成那样的,她背地里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大兵那还是那句话,你是谁。
玄瑞兴终于破口大骂。
“我是谁?我是谁?问我我是谁?帅府少夫人亲爹!里面这女人的老爷!”
这下,大兵知道他是谁了。
原本一杆枪指着的,变成了两杆。
意思很明确,再不走,吃枪子。
玄瑞兴一边退,一边朝里喊。
“成慧珍,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咱们走着瞧,你玩阴的,别怪我不留情面!”
退着退着,身子一歪倒在了车门上。
即使掉头回来找场子,依旧是落荒而逃。
-
黑着脸回到玄家,柳秀琼还能不知道结果?
果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了。
“你这女儿啊,还真是半分情面也不给你。”
玄瑞兴继续黑脸。
柳秀琼暗暗翻了白眼。
要说人还是有个合适的位置,才舒坦。
她以前虽然受宠,到底是妾,在家低人一等,出去也还是低人一等。
她温柔小意,让玄瑞兴向着她,她诸多行事才方便合理些。
现在是夫人了,己经不需要玄瑞兴所谓的宠不宠爱不爱。
不就那么回事。
上了一个台阶,越发明白这个男人的不堪。
她忍不住就是嘲讽。
“之前还说,她嫁了帅府能如何如何,真是笑话。她对你这样子,可别因此迁怒了我柳记才是。”
玄瑞兴无能狂怒。
“你闭嘴!”
柳秀琼拍桌:“你敢凶我?”
玄瑞兴还知道不能打她,但也泄气的啪啪一通砸。
“好好好,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走着瞧!走着瞧!”
柳秀琼扯着嘴角扭着腰,出门去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老太爷耳朵里。
林伯虽然还是转述了。
但到底还是劝了一句。
“要奴才说,您还是不听不看的省心。”
老太爷坐于案前,桌上的书久久不动一页。
旁边正是帅府少夫人遇袭的新闻。
有几家报社重心放在悬赏消息上,帅府承诺,提供有价值线索者,奖励一千到一万大洋。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股东主要是靓国的报纸,大肆猜测,是不是雪丁国的报复,更是引导,如果帅府一意孤行处置案的西个人,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老太爷起身,来到茶桌前。
桌上放着的是玄一禾昨晚送回来的点心,告诉他,她没事。
老太爷不理解:“你说,人的脸皮怎么就能那么厚。他还真是我亲生的……不能不听不看啊,我现在都担心,己经眼盲心瞎。”
还有,玄晚棠在的那个银行,竟然有雪丁人的股份,他们怎么想的!
可他到底不能彻底不看彻底不管。
他怕哪一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死了不要紧,可他手里的东西怎么办。
人就是讽刺,分明看透了,还是忍不住存着一丝期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都说玄家身正心清,圣上眷顾,是有福之家。
可这福,到底是要断送在他手里了。
林伯看着老太爷的模样,心疼不己。
“您尝尝这边这块,大小姐说每种颜色味道不同,她吩咐厨房在帅府做的,外边可买不到。”
老太爷没吃。
只是喃喃。
“原以为扶正了,柳秀琼就不会作妖了,却不想,这不争气的儿子,是彻底被踩实了。他今天走这一趟,也是柳秀琼提的吧。”
林伯垂头不语。
老太爷自嘲。
“以前,就总是怀疑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怎么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养不好,分明父亲也是这么教我的。”
林伯这回倒是能回话了:
“要不怎么说,娶妻娶贤。”
老太爷懊悔:“那也是我失策。”
林伯安慰:“这有些人就是会装,您心思在正道上,一时没看清哪能是您的错,再说,靖朝没倒,她们也不敢这样。”
林伯提这茬,提得自如的很。
毕竟,让老太爷后悔扶正妾室,总好过让他懊悔自己没教好怀疑自己的种不行,要来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