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发愣的女儿一扯，开口教训。
“你瞎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提那些不高兴的做什么。”
见玄晚棠走又不利落的走，只能按下，使了个眼色。
她一回头，保养得宜的手轻轻一点旁边的婢女，常掌家的做派不自觉就来了。
“家里的姑爷公务繁忙还能上门，可是天大的喜事，我让提前备的好酒暖好了没，赶紧去看看，就说提早半小时摆桌，这天儿冷的，早点吃的好。”
玄一禾都看得佩服了，她打定不留任何情面，继续当看戏似的点评。
继续跟穆昀修咬耳朵。
“见识到了什么是厚脸皮吧，还说什么家里的姑爷，她当你是她的姑爷呢！哼……”
穆昀修歪着头配合，热热的气喷着耳朵，虽然确实见了不想见的人，听了不想听的话，但此时此景，好像也有点意思。
不自觉的，神色软和了下去。
柳姨太可不管说了什么悄悄话，她只管氛围变好就行。
她端着自以为亲热的笑，但是在玄一禾看来就是谄媚。
玄天烁使的颜色柳姨太是压根没看见，自顾自继续说着，掌控全场的模样。
“少帅这样的大人物，娶了一禾，是一禾天大的福气呢。瞧一禾，嫁过去几天，人更漂亮了。虽说以前她们姐妹俩就没少拌嘴，但从没真的坏了感情，是吧，一禾。
如今，姐妹俩都定了如意郎君，一个帅府一个财政局，多合适呀，以后一家人啊，都会越来越好呢。
哎呀，真是菩萨保佑玄家，这真是天大的福气。”
她唱了这一出戏，最捧场的还是玄瑞兴。
“可不是，我早跟人家说，我的女婿那都是人中龙凤，谁不夸我生了两个好女儿，谁不说我玄家有福气呢。”
成慧珍是一点热闹不想再看，司马皓辉愿意在就在，她也不纠结了。
这事必须是她自己提，有女儿女婿做她的后盾，她不怕。
“玄瑞兴，这些话以后都不用再说了，今天难得一禾跟昀修有空，父亲母亲又都在，我们把事情都分辨清楚，做个干净。我要跟你离婚。”
她声音不大，却惊得众人呼吸乱撞，老夫人恰逢想喝茶的手像是无法自控掀翻了茶杯……
老夫人不敢置信再问一次，这何尝又不是所有人都想再问一次的话。
“你说什么？”
成慧珍平静极了，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得意洋洋，像是非常确定又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我说，我要跟玄瑞兴离婚。”
脑子一热，脾气上来，老夫人抓着手边的杯盏就是一摔，力气到底不足，没打到人，雨过天青瓷杯摔碎在了地中央。
“你！你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竟敢在我跟你父亲面前提这事，你有什么脸提，你以为一禾攀上高枝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就算是休妻！我儿子也不会跟你离婚。”
玄瑞兴顺着老夫人的话就是喊。
“你个半老徐娘的，你勾搭上了什么野男人！你想离婚？你想得美，死你也死在我玄家！娘说得没错，你就算想走，也只能是我休妻！”
柳姨太心忽上忽下的，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努力让自己稳住。
成慧珍走了，她就是正妻了，她的儿子女儿就变成了嫡出，这是她想了多少年的美事。
可她不傻，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以玄一禾跟成慧珍的关系，一旦离婚，玄一禾肯定都向着成慧珍。
成慧珍不在玄家了，玄一禾还会顾着玄家吗？
如今看这新小夫妻的模样，玄一禾的态度就是少帅的态度。
如果不离婚，玄瑞兴还能经营一番，只要面上不闹得太难看，外人如何知道玄家跟帅府的关系。
只要有明面上的关系在，很多事情便可运作。
……
要不说柳姨太到底是商人出身，很快在利弊中做出取舍。
如今这年头，是不是嫡出己经没那么重要了，至少在玄家不那么重要。
她晚棠不就能嫁司马家。
她的儿子还小，不急。
柳姨太声音干巴巴，再没了先前的娇媚。
“姐姐何必说气话，虽说出了个什么新法，准许人离婚，到底只听过没见过。女儿刚结婚，你就离婚，说出去也不好听，就当是为一禾考虑。”
玄一禾冷笑。
“我以为有人念叨了十几年的扶正，迫不及待看我娘离婚呢，柳姨太这到底是真话，还是迂回的手段，打算拖上一拖。”
玄晚棠厉声回击。
“正不正的，我娘都是爹心上的人，你娘算个什么东西，你……”
笃笃……
穆昀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枪，轻轻一敲。
此时枪口正对着玄晚棠。
玄晚棠正是看见了，才戛然而止，一张脸瞬时煞白。
坐她边上的司马皓辉看见枪出来，屋门口又有着大兵，屁不敢再放一个。
反倒是玄天烁目光沉沉说了句。
“姐夫，有话好好说。”
玄一禾打量这个三弟，比玄振祥好得不是一星半点，但无所谓，全部是柳姨太一派，不可能是自己人。
玄瑞兴又怒又怕，朝着上座喊了声爹。
老太爷一脸疲惫，“我玄家百年清誉，你到底是一点也不顾及了。”
成慧珍闪过一丝愧疚，没有老太爷坐镇，偶尔说上几句话，她这两三年可能会过得更差。
女儿说得对，她不能下半辈子在这里蹉跎，由着玄瑞兴和柳秀琼恶心自己。
“民国了，既有这新法，说明离婚不是什么搬不上台面的事。再者，只要不闹得太难看，提前签好协议书，去法院备个案，好聚好散，谁也不能瞎说什么。”
老太爷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他看向穆昀修，“少帅是有备而来？”
“是。”
玄一禾心道，果然是玄老，知道有穆昀修在，这事没法扯皮。
她解释清楚一点，省得大家搞不明白现状。
“祖父，离婚协议己经拟好了，我娘己经签字，玄瑞兴签个字，他们俩去一趟法院就行，法院那边少帅己经打好招呼。
至于这离婚协议，内容简单。我娘只带走衣裳细软，还有身边的丫鬟绿柳。”
说完，玄一禾看着老太爷补了一句。
“祖父，我既姓玄，不论如何，您永远是我祖父。求祖父成全。”
老太爷阖眼揣摩这话意思，随即又自嘲扯扯嘴角。
说得好听，成全，他能不成全吗？
可玄瑞兴不信邪。
他娶回家的女人就是他的，有什么资格离开！
就算是做鬼，也只能是玄家的鬼！
他要是不同意，穆昀修真敢动枪？还真能绑他去法院？
“爹！别受他们的威胁！我不去，他们能拿我怎么办！把我逼急了，我一块纸板挂脖，满街宣扬，玄一禾是怎么忘本，帅府是怎么逼良的！”
玄瑞兴确实算是用赖皮拿捏住了一点点。
这件事闹大确实不好看。
可穆昀修是谁，会受威胁？会在乎？
他轻轻叩枪，视线在玄瑞兴跟玄天烁之间来回一晃。
“听说，三少爷想读军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