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墓园的青石板上泛起白茫茫的水雾。
廖佳怡赤着脚在蜿蜒的小径上狂奔，泥浆溅满小腿，湿透的连衣裙紧贴着身体。
前方那个黑色风衣的身影正逐渐隐没在雨幕中，她喉咙发紧，想起一年前舒老西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罗志辉！你给我站住！"
风衣男人的脚步顿住，雨水顺着垂落的帽檐织成水帘。
他缓缓转身时，墨镜滑落到鼻尖，露出那只泛着灰白光晕的左眼——
和记忆里在铁架桥上被氯气熏毁的模样别无二致，"佳怡..."他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齿轮，带着十年光阴的沙哑。
"什么叫'待我归来'？"廖佳怡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珍珠纽扣在拉扯中崩飞，"舒老西己经死了！你还要我等多久？是不是就想让我一首做寡妇？"
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她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想起当年他说要带她去北极看极光时的意气风发。
罗志辉的喉结滚动，雨水顺着下颌滴在她手背上，冷得刺骨："你不明白...军方还在监视，'暗网'的眼线遍布全国..."
"去他妈的监视！"廖佳怡的巴掌带着十年的委屈与愤怒挥出，墨镜应声飞进旁边的灌木丛。
她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监控探头，声音发颤，"十年！我推掉所有联姻，把公司搬到深山里，就为了等你一句解释！"
罗志辉被打的侧脸缓缓转回来，灰白的左眼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如同深海里苏醒的灯塔。
"周永昌只是棋子，真正的敌人是'暗网'组织，他们复制了七个天眼实验体，我必须找到所有宿主，才能..."
"必须个屁！"廖佳怡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磨损的钻戒，金属戒圈上还沾着当年的血迹。
"今天要么你娶我，要么我从这悬崖跳下去！"她指向二十米外雾气弥漫的断崖，暴雨中的深渊传来轰鸣，像头蛰伏的巨兽。
罗志辉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墓碑还苍白，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疯了？"
"早就疯了！"廖佳怡大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显得格外凄厉。
她扯开湿漉漉的头发，露出后颈处的手术疤痕——
那是为了取出天眼芯片留下的印记，"从你说'待我长发及腰就娶我'那天起就疯了！现在我的头发能拖到地上，你却连句真话都不肯说！"
罗志辉突然单膝跪在满是泥泞的石板路上，泥水瞬间浸透了定制西装裤。
他握住廖佳怡冰冷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嫁给我。"他的右眼通红，混着雨水看不出是否有泪，"就现在。"
"什么？"廖佳怡的呼吸停滞。
"我说，现在就去民政局。"罗志辉从内袋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整齐码着两本崭新的户口本。
"看了1386个未来，只有这个分支我们能一起活到老。"
他抬头望向暗沉的天空，左眼蓝光剧烈闪烁，"但如果再拖延，你会在三天后死在暗网的狙击枪下。"
民政局大厅的日光灯嗡嗡作响，值班大姐从言情小说里抬起头，看着两个浑身滴水的人冲进大厅。
廖佳怡的睫毛膏晕染成两个黑圈，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罗志辉的衬衫紧贴着胸膛，隐约露出锁骨处的疤痕。
"结婚？"大姐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身份证、户口本带了吗？"
罗志辉利落地掏出证件，连照片都是提前拍好的——
背景是合成的埃菲尔铁塔，照片里他和廖佳怡穿着戏服，像极了十年前未完成的约定。
廖佳怡瞪大眼睛："你早就准备好了？"
"看了1386个未来，"罗志辉再次重复，声音轻得像羽毛，"只有在我们结婚的时间线里，你无名指上的戒指才不会沾血。"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拇指着那枚钻戒，"这枚戒指...在所有死亡结局里，都碎在你手里。"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结婚证上的两人狼狈得像落汤鸡，嘴角却挂着比任何婚纱照都灿烂的笑容。
走出民政局时，雨奇迹般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结婚证上，廖佳怡对着阳光举起证件，突然感觉无名指发烫。
"你的戒指..."罗志辉皱眉。
"是舒老西的。"廖佳怡轻触戒面，铂金材质烫得惊人，"好烫！"
同一时刻，三百公里外的贵州山区，舒墨正在高考考场上奋笔疾书。
他胸前的古玉突然发出灼热的温度，烫得皮肤发红。
恍惚间，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
枪林弹雨里抱着女人翻滚的身影、证券交易所跳动的K线图、还有一个戴着珍珠耳环的女人在雨中哭泣。
"同学？同学！"监考老师敲了敲他的桌子，"不舒服吗？"
舒墨回过神，发现数学卷子上写满了复杂的傅里叶变换公式，而他根本没学过这些。
他低头看向玉佩，上面"X-07"的刻痕正在发光，像活过来的符文。
蝉鸣刺耳的午后，舒墨第三次偷瞄前排林小雨时，后腰突然被踹了一脚。
赵小胖嘴里叼着辣条，挤眉弄眼："瞅啥呢？林小雨的bra带子比你数学卷子还让你着迷？"
舒墨耳根发烫，刚要反驳，视线突然穿透了校服布料。
他看到林小雨右肩胛骨下方突出的骨骼阴影，像是X光片般清晰："你脊柱有问题。"
林小雨猛地回头，马尾辫扫过他的脸："你偷看我病历本？"
"没有，我..."舒墨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剧痛像电流般窜过大脑。
自从上周玉佩发热后，他总能看到奇怪的东西——
食堂阿姨藏在围裙里的私房钱、教导主任公文包里未拆封的情书，甚至今早准确避开了从天台掉落的花盆。
放学路上，赵小胖啃着烤肠："默哥，你最近咋跟开了挂似的？数学考满分就算了，英语作文用的词我查字典都看不懂！昨天还把体育老师过肩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