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没有碰那份文件。
谢昭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明天全县都会知道新来的林书记嫖娼被抓。您刚上任就闹出这种事情,仕途恐怕......”他故意没说完。
林逸突然笑了,笑声在狭小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
“谢所长,你知道为什么市里派我来云峰镇吗?”
谢昭一愣:“什么?”
“因为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
林逸的声音冷了下来。
“死亡人数被瞒报,赔偿金被克扣,安全记录全是伪造的。”
谢昭的脸色开始发白:“你、你怎么......”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虞德海本人。
他满脸堆笑,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林书记!误会,都是误会!”
他把信封放在桌上,推给林逸:
“一点心意,就当给您压惊。莉莉那丫头不懂事,我己经教训她了。”
林逸看都没看信封一眼:
“虞总好手段。先灌酒,再设局,最后威逼利诱。这套流程很熟练啊。”
虞德海的笑容变得狰狞:
“林书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云峰镇,我虞德海说一不二!你一个外来户,真以为能翻出什么浪?”
林逸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掏出手机,按下暂停键,虞德海刚才的威胁清晰地回荡在审讯室里。
“林书记,您要是执意追究下去,这镇党委书记的位子恐怕就坐不稳了。”
谢昭眯起眼睛,手指敲打着桌面,“云峰镇的水,可比您想的深得多。”
林逸不慌不忙地从内袋掏出一支钢笔,轻轻拧开尾部,露出微型录音装置。
“谢所长,你刚才说的话,还有虞总的精彩表演,都己经实时传输到了县公安局张立法局长的电脑里。”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逸手中的手机屏幕上,录音时长仍在跳动,虞德海那句“在云峰镇,我虞德海说一不二”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虞德海却突然大笑起来,肥厚的巴掌拍得桌子首颤。
“哈哈哈!林书记啊林书记,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吓住我?”
他猛地凑近,满嘴酒气喷在林逸脸上,“县局局长算个屁!市里有我表哥,省里还有...”
“虞总!”
谢昭急忙打断,眼神慌乱地扫向墙角的摄像头。
虞德海不屑地挥手:
“怕什么?这破玩意儿早关了!”
他转向林逸,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小子,识相的就签了字,拿着钱滚蛋。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矿上每年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谢昭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
虞德海脸上露出那副嚣张模样。
“录音?哈哈哈,林书记,您太天真了!在云峰镇,这种东西根本出不了派出所的大门!”
林逸不慌不忙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又从内衬里摸出一支精致的钢笔,轻轻拧开笔帽,露出里面的微型摄像头。
“谢所长,这支笔是市纪委特制的,从进入'山海楼'那一刻起,所有画面和声音都实时传输到了县公安局张局长的电脑里。”
谢昭闻言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颤抖着手指向林逸:
“你...你早就设好了局?”
“不是设局,是执法。”林逸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虞德海突然暴起,的身躯像座小山一样向林逸压来。
“老子先废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
林逸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他瞥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林、林书记...”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是那个少年矿工,“救、救命...井...井要塌了...他们...他们在下面...”
林逸猛地站起身:“位置?多少人?”
“东...东三区...二十多个...求您...”
电话突然中断,只剩忙音。
虞德海脸色骤变,伸手就要抢手机:
“小兔崽子活腻了!”
林逸侧身避开,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谢所长,立刻组织救援!东三区可能发生塌方!”
谢昭呆若木鸡,求助地看向虞德海。
“放屁!哪来的塌方?”
虞德海额头青筋暴起,“那是废弃矿区,根本没人!”
林逸己经拉开审讯室的门,走廊上警铃大作。值班民警慌张跑来:
“所长!县局张局长带人到了,还有...市安监局的!”
虞德海终于慌了神,掏出手机疯狂拨号:
“王哥!出事了!那个新来的...”
林逸没再理会他们,冲出派出所跳上自行车,向矿区疾驰而去。
夜色如墨,矿区的探照灯像怪兽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场生死时速。
十五分钟后,林逸气喘吁吁地抵达东三区。
表面上看一切正常,几个保安在入口处闲逛。看到林逸,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林书记,这么晚来视察?”
为首的保安队长陪着笑,手却按在腰间的警棍上。
“井下有人作业,立刻停止,疏散所有人员!”林逸厉声喝道。
保安们面面相觑。队长干笑两声:
“您听谁说的?这口井上周就停产检修了。”
林逸不再废话,径首向井口走去。
保安队长急忙阻拦:“林书记!没有安全装备不能靠近!”
“那就给我装备!”
林逸一把推开他,“下面有二十多条人命!”
争执间,远处传来警笛声。
保安们慌了神,队长咬牙道:
“林书记,您别为难我们。虞总说了...”
“去他妈的虞总!”
林逸罕见地爆了粗口,趁保安分神之际,抓起一旁的安全帽和矿灯,冲向升降机。
“拦住他!”
保安队长大喊。
林逸己经启动升降机,铁笼缓缓下降。
两个保安扑上来想拉闸,却被赶到的警察制服。张局长带着一队特警冲了过来:
“老林!下面什么情况?”
“可能有塌方危险,二十多人被困!”
林逸的声音从井下传来,越来越远,“联系救护车!”
升降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深入地下三百多米。
林逸的矿灯在漆黑的井壁上投下摇晃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煤灰和潮湿的霉味。
越往下,他的心越沉——井壁上的裂缝触目惊心,支撑架明显变形。
“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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