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叶宋电器厂车间里灯火通明，亮得如同白昼。叶桉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螺丝刀，眼睛死死盯着拆开的日本电机零件反复琢磨。宋砚则坐在工作台前，面前摊开着几张手绘图纸铅笔在纸上不停地沙沙作响，偶尔停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做到体积小功率却大的呢？”叶桉烦躁地用螺丝刀戳了戳日本电机里的铜线圈，嘟囔着，“咱们的铜线绕法和这差不多呀，可输出功率咋就差了那么一截呢？”
宋砚头也没抬，说道：“问题出在矽钢片上。”，“什么片？”，“矽钢片。”宋砚用铅笔点了点图纸，“日本人在铁芯里掺了特殊合金，这使得导磁率比普通铁芯高出30%。”，叶桉猛地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那咱们也照着掺啊！”，“掺不了。”宋砚终于抬起头，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国内目前生产不了这种材料全得依靠进口。”，叶桉心里“咯噔”一下，犹如被重锤击中。，她上辈子就听闻过“技术卡脖子”这回事，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头上了。“深圳那边要的五千台电机，两周后就得交货。”她紧紧攥着拳头，神情严肃，“要是咱们的样品机性能不达标，这订单可就泡汤了。”，宋砚没吭声，只是低下头，继续专注地画图，铅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凌晨叶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了。她猛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口水都流到了图纸上。而宋砚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手里的铅笔换成了焊枪，正在焊接一块模样奇怪的金属板。“你在干啥呢？”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凑了过去。宋砚头也不抬，回答道：“试试用普通铁芯叠层，看看能不能改变磁场分布。”，叶桉看着工作台上堆满的咖啡罐和烟头，不禁皱起眉头：“你一首都没睡？”
“嗯。”，“现在几点了？”，“三点二十。”叶桉瞪大了眼睛，惊叫道：“你不要命了？！明天再弄啊！”，宋砚终于停下焊枪，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明天日本矽钢片的进口批文就到期了。”，叶桉一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松本商社。”宋砚冷笑一声，“他们把控了全国矽钢片的进口渠道，明天开始，请所有国产电机厂都拿不到这种材料了。”，叶桉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怪不得田中走的时候那么嚣张跋扈！，“这群王八蛋！”她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宋砚默默捡起凳子放好，语气平静地说：“所以今晚必须想出替代方案。”
叶桉看着他那副淡定的样子，突然一股无名火起：“你早就知道？”，“猜到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宋砚终于放下焊枪，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缓缓说道：“说了有用吗？”叶桉一下子被噎住了。是啊，说了又能怎样？难道要低声下气地去求日本人？她深吸一口气，抄起扳手，大声说道：“你继续弄，我去门口守着。”，宋砚挑了挑眉，问道：“守什么？”，“谁敢来打扰你研发，”叶桉掂了掂手中的扳手眼神坚定，“老娘首接拿扳手招呼！
第二天中午王会计端着饭盒，小心翼翼地走到车间门口，却被叶桉拿着扳手给拦住了。“叶厂长，该吃饭了……”，“放地上。”叶桉眼睛通红，警惕地盯着周围，“谁也不准进去。”，王会计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把饭盒放在地上一溜烟儿地跑了。李师傅不信邪，非要进去拿工具结果刚一推开门，一个扳手“嗖”地飞过来擦着他耳朵，“咣当”一声砸在墙上。“再敢往前一步，”叶桉沉着脸，冷冷地说，“下次瞄准的可就不是墙了。”，李师傅吓得脸色惨白灰溜溜地逃走了。
第三天凌晨车间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叶桉猛地推开门，只见宋砚站在工作台前，面前的测试仪器冒着青烟，而他手里正举着一块焦黑的铁芯。，“失败了？”她嗓子干涩，声音都有些发颤。宋砚转过头，三天没刮的胡茬让他看起来疲惫憔悴，但眼睛却亮得惊人：“不，成功了。”，叶桉愣住了，疑惑地问：“那这是……”，“功率测试超标，烧了。”宋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用普通铁芯叠层，再加上我改良的绕线方式，输出功率比日本电机还高出15%。”，叶桉双腿一软，差点首接跪在地上。
整整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啊宋砚竟然一眼都没合过。她冲过去，一把抓住宋砚的胳膊，又急又气地说：“你不要命了？！”，宋砚晃了晃，突然整个人朝她倒了过来：“让我充会儿电……”，叶桉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宋砚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她肩膀上呼吸瞬间变得均匀绵长。他就这么站着，靠在叶桉身上睡着了。叶桉一下子僵在原地。男人的重量压得她肩膀生疼，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窝，痒痒的。她本能地想一把推开他可手抬到半空，却鬼使神差地环住了他的腰。，“……大傻子。”她小声骂道，眼眶却渐渐红了。
工人们来上班时，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宋砚蜷缩在车间角落的旧沙发上，身上盖着叶桉的外套睡得正香。而叶桉坐在工作台前对着宋砚研发的新电机写测试报告，她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疲惫不堪。“叶厂长，您也去睡会儿吧？”王会计小声劝道。叶桉头也不抬，说道：“不用，把这组数据记下来。”，她指了指旁边一沓密密麻麻的笔记，上面全是宋砚这三天写下的计算公式和参数。王会计翻看了几页，眼睛越睁越大惊叹道：“这、这都是宋厂长一个人想出来的？”，“嗯。”叶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去告诉李师傅按照这个方案调整生产线，三天内做出第一批样品。”
王会计激动地点点头，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早上收到一封电报，松本商社的田中部长说……”，“说什么？”叶桉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说全国矽钢片进口批文己经作废，还问咱们……”王会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问咱们什么时候去求他。”，叶桉冷笑一声，从工作台下掏出一个纸箱，“啪”地扔在王会计面前：“把这个寄给田中。”王会计打开一看，里面是宋砚研发的新电机样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用中国铁芯做的，功率比你们的高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