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冰雪中的九尾狐
医疗舱的灯光由刺眼的亮白转为柔和的暖黄时，苏芮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五道灼热的视线立刻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
"醒了。"冷冽如冰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苏芮转头，正对上伽尔迪那双罕见的银灰色眼眸。这位狐族上将坐姿笔挺，军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喉结处，唯有头顶不知何时冒出的两只银白色狐耳暴露了情绪——它们正以极小幅度快速抖动。
"我...这是在哪？"苏芮撑起身体，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摸去，指尖触到五个微凸的咬痕。
这个动作让医疗舱内的气压骤然降低。
"主星中央医院。"伽尔迪的狐耳突然完全竖起，尾巴从军装下摆探出一截，"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苏芮惊呼，这才注意到舱内不止伽尔迪一人。红发珈尔亚蜷在角落的悬浮椅上，怀里抱着火红的精神体赤狐；释倚在门边，金色瞳孔在暗处发光；澜沧则站在医疗仪器前，修长手指正滑动光屏。
最让她意外的是医疗舱门口还站着个陌生身影——墨蓝色长发如海藻般垂到腰际，雌雄莫辨的美人正用竖瞳打量她，脖颈处的黑色鳞片泛着冷光。
"鲛族..."苏芮脱口而出。
"未溟。"对方声音如深海回响，指尖把玩着一枚黑色鳞片，"我的名字。"
珈尔亚突然从悬浮椅上弹起来，赤狐精神体蹿到苏芮床边："姐姐终于醒了！他们非说要轮流守着你，害我只能分到——"
"闭嘴。"伽尔迪一尾巴扫过去，九条银白光带在空气中划出凌厉弧度，"她需要静养。"
赤狐炸毛跳开时，苏芮注意到伽尔迪的尾巴有些不自然——最右侧那条比其他八条细了一圈，尖端还带着未愈的伤痕。
"你的尾巴..."
"旧伤。"伽尔迪迅速收回所有尾巴，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粉色。苏芮突然想起昏迷前，正是这条尾巴曾温柔地卷住她的手腕。
澜沧突然轻笑一声："上将的'旧伤'似乎对苏小姐格外感兴趣。数据显示，在你昏迷期间，他的精神体至少有十七次试图突破防护罩接触你。"
释的狞猫精神体发出威胁的低吼，战斗纹在左脸若隐若现："说正事。她的检测结果？"
"有趣极了。"澜沧调出光屏，青鸾羽毛状的精神力在数据流中穿梭，"苏芮的精神波频与古地球传说中的'母神'频率吻合度达99.8%，这解释了为什么她能同时安抚我们五个。"
苏芮盯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双螺旋结构："这是什么？"
"你的DNA与兽人基因的相容性分析。"澜沧的兔耳突然竖起，声音罕见地带上波动，"理论上，你可以孕育任何族系的幼崽。"
医疗舱内瞬间安静得可怕。五道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苏芮腹部，她下意识拉高被子。
"等等，"苏芮耳尖发烫，"你们集体标记我又是怎么回事？"
珈尔亚的赤狐尾巴突然缠上她的小腿："当时姐姐的治愈波频太了嘛~我们都处在暴走边缘，闻到气息就..."
"是临时标记。"伽尔迪冷声打断，银狐尾巴却诚实地在医疗舱上拍出裂痕，"为了防止你被我们的暴走精神力伤到。"
未溟突然甩动鱼尾靠近，鳞片擦过金属地面发出令人战栗的声响："小可爱，你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标记。"他俯身时，苏芮闻到了深海特有的咸腥气，"鲛族的标记...是在生殖腔里..."
释的黄金狮爪瞬间抵住未溟咽喉："找死？"
"够了。"伽尔迪释放出上将威压，九条精神体狐尾在身后完全展开，"苏芮需要进一步治疗。澜沧，准备精神图景检测。"
苏芮还没反应过来，澜沧己经将一枚羽毛状贴片按在她太阳穴上："放松，我带你进入伽尔迪的精神图景。作为第一个标记者，他的图景会最稳定。"
"等等，我还没同——"
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苏芮站在一片冰原上。暴风雪撕扯着视野，远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她踉跄前行，终于在风雪中辨出一座残破的钢铁要塞。
要塞中央，九尾银狐被冰锁链禁锢在祭坛上，漂亮的皮毛血迹斑斑。更可怕的是它每条尾巴都连着精神锁链，延伸向不同方向的战场。
"这是...伽尔迪的精神图景？"苏芮声音发抖。她无法将这只遍体鳞伤的野兽与那个冷峻上将联系起来。
银狐突然抬头，兽瞳锁定她。下一秒，苏芮被扑倒在雪地里，九条尾巴如牢笼将她围住。狐吻贴近她脖颈，尖牙轻蹭标记伤口。
"伽尔迪？"苏芮试探性抚摸银狐耳后的绒毛。野兽发出呜咽，突然舔了舔她指尖。
现实中的医疗舱内，监测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澜沧盯着数据流皱眉："精神共鸣度突破阈值了。"
珈尔亚的赤狐炸成毛球："哥哥的精神体在干什么？！"
光屏上，代表伽尔迪的银色光带正与苏芮的淡金色精神力疯狂纠缠。释一拳砸在墙上："该死，他在精神图景里求偶！"
未溟的鳞片全部竖起："鲛族建议立即中断连接。"
"不行。"澜沧快速操作仪器，"强行断开会导致——"
话未说完，医疗舱突然被刺目银光淹没。伽尔迪的实体化精神体完全显现——三米高的九尾银狐将苏芮圈在身下，兽瞳猩红。
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释的狞猫膨胀成剑齿虎大小，珈尔亚的赤狐化作流火，未溟指间长出骨刺，澜沧背后展开青鸾羽翼。
银狐却只是低头，用鼻尖轻蹭苏芮的脸颊。当她抬手抚摸它下巴时，巨兽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九条尾巴愉快地摆动起来。
"这不可能..."澜沧的检测仪冒出火花，"伽尔迪从未让精神体完全实体化..."
苏芮突然感到掌心发烫。银狐额头浮现出银色纹路，与她右手背上的印记产生共鸣。五个标记伤疤同时灼烧起来，其他西位男主的精神力被迫显形——赤狐、狞猫、青鸾和黑龙的虚影在舱内咆哮盘旋。
"共生印记..."澜沧的眼镜滑到鼻尖，"星际传说居然是真的..."
伽尔迪的人类形态突然恢复。他单膝跪在医疗床上，银发凌乱地垂在苏芮颈侧，声音沙哑得可怕："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芮还未回答，整个医疗舱突然被红色警报笼罩。星际广播刺破寂静：
"警告！虫族突破仙女座防线！重复，虫族突破——"
释的战斗纹完全亮起："该死，它们嗅到她的气息了。"
伽尔迪一把将苏芮打横抱起，九条尾巴形成防护罩："军部命令，立即转移苏芮至白塔要塞。"
未溟的鱼尾拍碎地面瓷砖："黑市有更安全的路线。"
"不行！"珈尔亚的赤狐跳上苏芮肩头，"姐姐应该跟我——"
争吵声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截断。整栋建筑剧烈摇晃，天花板崩裂。释在碎石砸下前用身体护住苏芮，黄金狮尾应激般缠住她的腰。
烟尘中，澜沧展开泛着金属光泽的青鸾羽翼，单片眼镜闪过一串急速流动的数据流："各位，看来我们要提前进入'守护者协议'了。"
苏芮突然弓起身子，五处标记同时爆发灼痛。淡金色的治愈波频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化的DNA链状结构。五道不同色泽的精神力如锁链将她环绕，在医疗舱中央交织成璀璨的星轨。
"这是...！"伽尔迪的银狐耳朵完全竖起，军装袖口被暴涨的精神力撕开裂缝。
释突然按住左额战斗纹，黄金竖瞳剧烈收缩："我的基因锁在松动..."
未溟的鳞片发出高频震颤，墨蓝长发无风自动："海底城传来讯号——深渊星门在共鸣！"
苏芮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青铜星盘在虚空中旋转，六枚兽形符文依次亮起，最后定格在一座刻满地球文字的方尖碑上。她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沉睡的基因序列正在觉醒，舌尖不自觉吐出古老音节："Αρχ?..."
"她说的是古地球语！"澜沧的兔耳笔首竖起，检测仪疯狂闪烁，"意思是'起源'！"
珈尔亚的赤狐精神体突然炸毛，演唱会用的耳返掉在地上发出刺耳啸叫："全星网首播信号被强制切入！"
医疗舱的主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外太空实时画面——六大星系边缘，七座沉睡万年的远古星门正随着苏芮心跳频率同步脉动，门环上蚀刻的兽纹与她背上五个标记完美对应。每闪烁一次，星门表面的宇宙尘埃就剥落一层，露出底下流淌着液态光晕的奇异材质。
"不可能是巧合..."伽尔迪的九条尾巴将苏芮层层包裹，声音罕见地带着战栗，"星际编年史记载，上次星门激活是——"
整座医院突然垂首下坠三米！释的狞猫精神体瞬间实体化撑住天花板，未溟的鱼尾在地面拍出蛛网状裂纹。澜沧的检测仪爆出最后一条分析结果：
【检测对象基因序列与"方舟计划"驾驶员匹配度99.9%】
最年长的银狐上将第一次露出近乎恐惧的表情。苏芮感到颈后标记突然刺骨冰凉，伽尔迪的犬齿抵着她耳垂颤抖："3025年前载着兽人基因离开太阳系的...是你？"
世界在尖锐耳鸣中陷入黑暗。最后的意识里，苏芮看到自己的金色精神力如毛细血管般伸向宇宙，与苏醒的星门建立了某种超越物理距离的诡异连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