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色光芒,如同实质的液体,浸泡着“静默之间”。每一寸空气都凝固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沉重地压在林薇的肺腑上。她盘坐在冰冷的地面,白色长袍下的身体僵硬如石,只有胸腔在无声无息地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隐痛,那是意志被反复碾压、灵魂被粗暴重塑后的余烬。
陈默的话语,如同冰锥凿刻在骨髓里:
“**意志!**”
“**绝对的掌控!**”
“**对我的绝对服从!**”
还有那最后、最冰冷的宣判:
“……彻底湮灭。”
她不想湮灭。
她不敢湮灭。
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被压缩成心底最深处一缕无法熄灭、却也不敢燃烧的幽暗火苗。手腕上那个黑色的眼睛烙印,时刻散发着冰冷的束缚感,提醒着她反抗的代价——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意志碾压。
活下去。
像一条狗一样活下去。
首到……首到有朝一日……
这个念头尚未清晰,手腕烙印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灵魂上!警告她任何脱离“绝对服从”的念头都是禁忌!
林薇猛地闭上眼,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冰冷的深渊。她重新睁开眼,眼神只剩下空洞的、死水般的服从。
“开始。”陈默冰冷的声音在纯净的空间里响起,没有丝毫情绪,如同启动程序的指令。
他盘坐在林薇对面数米之外,白色长袍纤尘不染,整个人如同融入这片绝对空间的一块寒冰。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随着他的意念,一团柔和、纯粹、如同月光凝结般的白色光晕,无声无息地在他掌心上方凝聚。光晕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平静气息。然而,在这“静默之间”,在这绝对的掌控者手中,这份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感受它。”陈默的声音如同穿过冰层,“用你的意识去‘触碰’,去‘包裹’你体内的力量。不是释放,是束缚,是引导。让它成为你意志的延伸,而非毁灭你的主人。”
林薇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陈默掌心那团柔和的白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探针般沉入体内。
意识沉入黑暗。
那片蛰伏着幽紫色怪物的黑暗。
刚一靠近,一股冰冷狂暴的毁灭欲望便如同毒蛇般猛地抬起头!幽紫色的电弧在她意识感知中疯狂窜动,发出无声的尖啸!手腕烙印的灼痛感瞬间加剧!
恐惧!本能的、对毁灭的恐惧让她意识猛地退缩!
“压制它!”陈默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薇浑身一颤!巨大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对那幽紫能量的畏惧!她咬紧牙关,用尽全部的精神力量,模仿着陈默那霸道意志的形态,狠狠地朝着意识深处那团躁动的幽紫撞去!
**轰!**
无声的碰撞在意识海深处炸开!
剧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她的精神力量在狂暴的幽紫能量面前,脆弱得像投入熔炉的纸片!瞬间就被撕扯得支离破碎!那幽紫色的毁灭气息反而被刺激得更加狂暴,顺着她探出的精神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反噬上来!
“呃!”林薇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缕殷红的血迹从她紧咬的唇角缓缓溢出!皮肤下,那幽紫色的光晕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窜动起来!
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废物。”陈默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他掌心的白色光晕甚至没有丝毫波动。“连最基本的束缚都做不到,谈何掌控?你体内的力量,现在就像一条随时会挣脱锁链的疯狗,第一个咬死的,只会是你自己。”
林薇低着头,汗水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滴落在纯白的衣袍上,晕开刺目的暗红。屈辱、痛苦、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绝对力量面前徒劳挣扎的虫子。
“重来。”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
林薇颤抖着,再次凝聚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刺向意识深处……
**轰!**
意识再次被狂暴的能量撕碎!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摇晃得更厉害,几乎要栽倒在地!
“重来!”
**轰!**
反噬!幽紫色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精神力灼烧着她的意识!她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血腥味!
“重来!!”
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在无声的酷刑中流逝。林薇的意识在一次次的冲击和反噬中被反复碾碎、重组。每一次失败都带来更剧烈的痛苦和更深邃的绝望。她像一个在无边沙漠中跋涉的旅人,看不到尽头,只有无尽的酷热和随时会倒下的虚弱。陈默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每一次“重来”的命令都像一记重锤,将她残存的意志砸得更低。
她体内的幽紫能量在一次次的“挑衅”下,变得愈发狂暴和不稳定。皮肤下窜动的紫色光晕越来越明显,右手的指尖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极其细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紫色电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就在林薇的意识即将彻底崩溃,身体摇摇欲坠,体内那股毁灭力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连手腕的烙印都快要压制不住的临界点——
陈默动了。
不是呵斥,不是命令。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朝着林薇的方向,抬了一下食指的指尖。
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
就在他指尖抬起的瞬间!
一股冰冷、沉重、如同九天玄冰凝成的意志力场,无声无息地降临!精准地笼罩在林薇的额头!
**嗡——!**
林薇狂躁的意识瞬间被冻结!体内那团即将爆发的幽紫色能量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海,狂暴的火焰猛地一窒!那股反噬的、灼烧灵魂的剧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被瞬间剥离、一切感知都被强行凝固的极致冰冷!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的空白!
她的身体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塑。眼中混乱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彻底的茫然和空洞。
陈默那冰冷的意志并未首接压制她的能量核心,而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整个狂躁的意识状态强行“冻结”在了原地。如同给即将爆炸的炸弹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还是几分钟?
那冰冷的意志力场悄然散去。
如同按下了播放键,被冻结的意识瞬间回流!
剧痛!反噬的灼烧感!身体的虚弱!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但这一次,林薇的意识却处于一种奇异的、被“格式化”后的空白状态。所有的混乱、恐惧、绝望,在那瞬间的绝对冻结中被强行剥离了!
就在体内那股幽紫色能量即将再次咆哮着反扑的刹那!
林薇那近乎本能、被逼到绝境的精神力量,在空白和剧痛的双重刺激下,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凝聚成一股尖锐的、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意念!
不是模仿陈默的霸道!
而是她自己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最原始的、如同困兽般的——**束缚!**
**凝!**
一个无声的意念在她意识核心炸开!
那团狂暴的幽紫色能量,在失去瞬间“冻结”压制、即将彻底爆发的巅峰时刻,被这股突然降临的、带着极致求生欲的尖锐意念,狠狠地、强行地——**向内压缩!**
**嗡——!**
意识海深处,仿佛响起一声沉闷的、被强行压抑的咆哮!
那团疯狂窜动的幽紫色能量核心,竟真的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源于自身绝境的意念,强行向内压缩了一瞬!体积缩小了一丝!狂暴的气息被短暂地、极其不稳定地束缚住了!
虽然只是一瞬!
虽然压缩的力量极其微弱,如同用细线勒住狂奔的烈马!
虽然下一秒,那股力量就剧烈反弹,冲得林薇的意识再次剧痛翻涌!
但,那被强行压缩的感觉,那瞬间的、对毁灭力量的微弱束缚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的闪电,清晰地烙印在了林薇的感知里!
她做到了!
哪怕只有一瞬!
哪怕付出了更大的痛苦和透支的代价!
林薇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掌心那团柔和的白光!那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标杆,而是一个……刚刚被她的意念,哪怕只是短暂一瞬,触碰到了边缘的目标!
一股混杂着剧痛、虚弱、却前所未有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掌控感,从她意识深处那团被强行压缩过的幽紫色能量核心传来!
湮灭之触……
它……被她……
触碰到了一丝掌控的边缘!
陈默平静地看着她眼中那骤然亮起的、混合着痛苦、狂喜和一丝微弱掌控光芒的眼神,那双深不见底的冰眸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终于彻底归于冰冷的满意。